你可以把作者张先生当做一个劲头十足、知识渊博的“杆头”型朋友。虽然他讲的事明明和我们熟悉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很像,但他一讲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相比大规律和大道理,他更愿意回到技术细节来研究社会的变化。比如,毕昇和古登堡搞的东西从技术层面看完全两码事,则印刷术的发明归到古氏的头上并不算欺负东方人;比如,弩的低成本运用如何成就了秦的大一统,而墨子的战法如何开启了科层化社会动员机制。
关于工业革命,他认为是技术进步、需求市场、参与者的工业素质等因素偶然在英国凑齐的缘故,并不一定有什么规律性。于是他认为,靠事先的计划和政策来推动一项新技术的大规模运用是很危险的,不如把决定权交给市场。
作者是坚定的工业(制造业)化铁杆,对我国在制造业产业链上的优势信心满满,认为他国根本无可撼动。他赞美那种纯粹的、人们投入劳动会带来致富的制造业,它让社会和人性更加美好,他对以烧钱建立竞争优势的某些消费型互联网行业嗤之以鼻。对于“第三产业比重大是社会进步”的观点,他颇不以为然,他说那其实是一种病症,是人在与机器竞争中失败的结果,也是社会结构从健康转向表态的表现。
他对不受约束的技术进步忧心忡忡,越来越多的人被机器替代,成为沉湎在“奶头乐”中等着娱乐至死的“多余”的庸众,“我们终将在机器所提供的巨大生产力与普遍繁荣面前低头”,“人与机器的边界,最危险之处并不在于机器能够变得多么像人,而在于人在多大意义上已经变得像机器”。
我想,知识分子普遍存在一种纠结心态:对技术发展的各种推演几乎无一例外得出一个对人类命运悲剧性的结论,而他们在内心深处却因为渴望技术进步带来人类的文明繁荣而无法接受这个推演结论。他们焦虑于那些他们无法阻挡的“不正确”的东西,不甘随波逐流却又无能为力,于是在第页,作者只好近乎绝望地呼喊:“世界不该是这样子!”??
(作者为清华MBA级校友,经作者同意,本文转载自其